迄今為止,所有關于國企改革的理論都未能形成完整、科學的理論體系,都未能從理論和實踐上支撐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建設。
以所有制為核心分歧,國企改革理論形成兩大陣營:一方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另一方要推行徹底的私有化。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的一方,對改革大方向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但在理論闡述上依然未能走出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本本”,未能根據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歷史特征,結合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給出公有制與市場經濟真正意義上相結合的制度設計。推行徹底私有化的一方,其理論支撐是新自由主義理論體系。該理論體系挾壟斷資本主義的強盛與蘇東劇變的余威,在近十年間已然成為我國的“主流經濟學派”。十八大前夕,他們以“改革不容拖延”的名義,以發展民營經濟為理由,以改革壟斷行業為突破口,以國有資本退出“一般競爭領域”為訴求,甚至直接喊出了“對國有資產實施公平有效的私有化”口號。
在雙方的交鋒中,有一些原則性重大理論問題,甚至是一些常識性的基本概念,被有意無意地忽視、扭曲了。即使是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的一方,也存在概念模糊、語焉不詳的問題。爭論無法在一個共同的語境和平臺上展開,導致各說各話,結論離題萬里。國企改革的理論分歧十分龐雜,在此僅選取幾個最關鍵的重大理論問題予以闡述。
第一,必須明確我國當前所處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而不是資本主義或者其他什么主義的“初級階段”。
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及其對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判斷,并不因蘇東劇變、社會主義運動處于低潮而有所改變。社會主義運動的終極目標是:通過生產資料的公有即全民所有,消滅因生產資料私人占有而導致的生產的盲目性,消滅剝削,實現共同富裕,最終實現人類的徹底自由和解放。實現社會主義終極目標的前提是:社會生產力的高度發展與物質財富的極大豐富。社會主義運動的科學性與偉大性,需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予以證實。這是歷史賦予我們的使命。如果我們不再信仰馬克思主義,不再堅持社會主義理想和道路,那就一切免談。
中國共產黨已經認識到社會主義的終極目標與當前我國生產力發展水平之間的巨大差異,做出了“我國的社會主義社會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初級階段”的科學判斷,由此確立了“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在國企改革實踐中,通過抓大放小和戰略重組,把國有經濟收縮在關系國民經濟命脈和國家安全的領域,收縮在重要基礎設施、重要資源和公共服務領域。并讓出了絕大部分的市場容量和空間,讓民營企業和外資企業充分競爭和發展。同時,通過不斷深化國有企業改革,力爭使之成為適應市場經濟環境的、符合現代企業制度要求的微觀實體。因此,國企改革的方向和底線必須與“社會主義的”終極目標相一致。任何關于“對國有資產實施公平有效的私有化”的觀點以及變相的做法,都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方向背道而馳。
第二,必須明確社會主義國家的國有企業與資本主義國家的國有企業在本質上的不同。
在一般資本主義體制下,生產資料主要歸私人所有,市場的主要盈利空間被私人資本占據,及至被壟斷資本占據。作為資產階級“守夜人”的政府,為了維護社會的有效運轉,在一些私人資本不愿意進入的行業,在一些帶有公共服務性質而不宜由私人資本掌控的領域,通過興辦國有企業來彌補市場空缺。當這些行業和領域有利可圖而私人資本愿意進入,或者政府認為適宜讓私人資本進入的時候,也會適時地實施所謂的“私有化”。因此,資本主義國家的國有企業更多地帶有“國有公共機構”的性質和功能,只不過是借助于“企業”的形態而存在。
在一般社會主義體制下,生產資料主要歸全民所有,公有制占主體地位,國有企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要大大高于資本主義社會。國有企業一般都要以盈利為目的,這樣才能通過國家的二次分配,實現勞動成果最大化地歸全民所有。當然,政府對那些私人資本不愿意進入的行業,以及帶有公共服務性質的領域,理所當然地要承擔起責任。因此,不管是理論上還是事實上,社會主義國家的國有企業,應該明確區分為兩大類:一類與資本主義社會的國有企業一樣,帶有“國有公共機構”的性質和功能;第二類是廣泛存在于各個行業和競爭領域的國有企業。它們以盈利為目的,更多地帶有“全民所有制企業”的性質和功能,以純粹的企業形態而存在。
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為了適應現實生產力水平,為了最充分地調動社會資本的力量來發展社會生產力,除了帶有“國有公共機構”性質和功能的企業必須保持國家所有以外,在一般競爭性行業和領域,帶有“全民所有制企業”性質和功能的國有企業可以有限度地主動讓出部分市場盈利空間。這個“讓出”的比例多少才合適,這個底線在哪里,我們可以根據現實情況來進行動態的調整和厘定,但是絕對不是無底線的、徹底的。
事實上,在很多資本主義國家,除了那些私人不愿意進入和帶有公共服務性質的行業和領域,政府在許多自然壟斷行業、資源壟斷行業和一般競爭性行業和領域廣泛存在。德國、法國、英國等歐洲國家,尤其是人均國民收入居世界前列的北歐國家,以及亞洲的新加坡等國家,國有企業及國有資本一直占有相當的比重。遺憾的是,有些人故意對此視而不見,將兩種性質和功能的國有企業混為一談。我們的國企改革方向不能以資本主義國家乃至個別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為參照系,所有關于“國有企業只需要在公共服務領域存在”,“市場經濟要求國有企業退出一般競爭性領域”的觀點,都不符合社會主義國家國有企業存在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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